第七十七章 柱国之裔屈司马 (第2/2页)
“是,前天仆是一时心急,生怕于君果真还乡,因就没顾得上与将军禀报,便赶忙出城去也。”
李善道从容问道:“玄成,这位于县令,我昨日见他,形貌确然不凡,言谈也不俗,但到底他有多大的才干?值得卿这般焦急,告知我一声都来不及,就出城去追?”
“回将军的话,于君家望在河南,后迁长安,其族本鲜卑万纽于氏,魏孝文帝时,改汉姓为于,六世传至于谨,从周太祖宇文泰南征北战,卓有功勋,得拜柱国大将军、燕国公。于君祖,隋上柱国、豫州刺史、建平郡公,讳义,即于谨之第三子也。于君父,讳宣道,隋内史舍人、成安县公。于君为其父之次子。
“将军,于君斯人,身出名族,弱冠之龄,名已斐然,为冠氏长,数年间,政有治声,百姓爱之,公务之暇,研读经史,仆友薛子,盛赞其识。其人其才,仆所不及,诚当代之秀士也!”
搞了半天,这个于志宁,原来出身不简单,其祖上和李密、李渊的父祖相同,亦是西魏的“八柱国”之一!而其种,本是鲜卑人。这也就难怪了,李善道瞧他相貌,与汉人稍微不同。
既有此等“高贵”的出身,他不愿投从李善道,也就可以理解了。
但魏征,居然能把他拦回来,属实是不得了。
李善道问道:“玄成,你说‘你友薛子’,敢问之,此谁人也?”
“将军,隋故司隶大夫薛公讳道衡之子,薛收是也。”
薛收的名字比较陌生,薛道衡之名,李善道却知。
不是来自前世的知闻,是来到这时代后听知的。此人已被杨广处死,但他是个著名的诗人,诗名极著。李善道不但知他,还读过他的几首诗。——特别《昔昔盐》此首,中有两句,云“暗牖悬蛛网,空梁落燕泥”,是李善道前世就读到过的,只是不知便是薛道衡所写。
李善道没再多问,点了点头,只又问了一句:“能与卿为友,必为良才。玄成,此为薛子,现在何处?”
魏征渐渐的已经了解李善道的性情了,闻其问,就猜到了其意,笑着答道:“回将军的话,伯褒,——便是薛子之字,前曾游学鄙郡,仆因得与其相识,於今已然还乡。将军虽有爱才之心,若欲延揽,现却怕难以遂意矣。”
“已经还乡了?”
魏征说道:“其乡蒲州汾阴,距此千里之远。”
汾阴,即后世的山西运城,离此地是有点远。
李善道遗憾地摇了摇头,说道:“惜我晚到武阳!我要是能早些来,与玄成既可早识,亦可一睹薛子风采!玄成,他父亲的诗,我可是读过不少,佩服得很。”
“伯褒非但承袭有其父之文采,并有识人之能,具军政之略,十余岁时,其即与其族兄薛德音、从子薛元敬,号为‘河东三凤’,伯褒居首,‘长雏’是也。”
李善道笑道:“玄成,你越说,我越后悔来贵郡来得晚了!”
“伯褒虽已还乡,仆与他时有书信来往。将军若允,仆愿为将军致书与他,述将军思慕之情。”
李善道喜道:“好啊,好啊!玄成,这可太好了!那就劳烦卿了!”
和对于志宁一样,对薛收也陌生,对其压根无有了解,李善道的这派欢喜,说白了,仍是看在魏征的脸面上。然其情深意切,魏征倒是没看出这点。
魏征和薛收很熟,薛收曾向他的老师王通称赞魏征,说魏征是“颜、冉之器”,魏征并因此得以在王通门下求学了一段时间。
王通是名满天下的大儒,被时人誉为“王孔子”,——原本历史中,他有个孙子在初唐时鼎鼎大名,即初唐四杰之一的王勃,能从在他门下求学的,无不是贵族子弟、郡县俊彦,如李渊妻弟窦唯,后世有名的房玄龄、李靖、杜如晦等等,都曾向他求过学,魏征出身孤寒,其父只官至县令,而且早卒,若无薛收的引荐,魏征是没有跟着王通学习的机会的。
薛收对魏征,堪称是有知己之遇,——魏征夸赞薛收有“识人之能”,亦是由此而出。
所以,魏征和薛收,现虽远隔千里,书信时有往来。
主公爱贤,是好事,那魏征当然得竭尽能力地添砖加瓦,遂在主动提出可为李善道去书薛收,得了李善道的同意后,魏征便领下了此任,说道:“仆这两日有瑕,即为将军致书。”
薛收太远,于志宁近在眼前。
李善道把话题拉回到于志宁的身上,沉吟了下,说道:“玄成,于君既然如卿之言,当代秀士,又是降从我的诸县令长之一,我意,得给他一个好的安排。卿有何建议?”
“于君家资清高,人有实才,若得重用,如栽梧桐,凤招来矣。”魏征肯定了李善道的意见,但没给出具体的“怎么重用”的建议。
他确实也不好建议。
再有才干,家资再好,新从之士,能给多重的重用?以隋官制,李善道作为右武候将军,帐下可置长史、司马等吏职。魏征总不能建议李善道,便把长史、司马这样的职务任给于志宁?得考虑李善道愿不愿意,毕竟李善道还不怎么了解于志宁,且则,还得考虑李善道现有的这些帐下吏们高不高兴,把这样重要的职务给个新来者,他们会不会反对?
李善道知其所虑,便也不再追问,干脆把自己的打算直接道出,说道:“玄成,自我得魏公恩用,出任右武候将军后,忙於征战,帐下诸多吏职,现皆多悬。长史、司马,俱尚无任命。我意,便屈于君,为我司马,屈卿,为我长史,屈敬武,为行参军。卿以为何如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