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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百九十章 我不在乎(8k大章求月票)

第三百九十章 我不在乎(8k大章求月票) (第2/2页)

眼角余光,却看见一个黑点抵近。
  
  嗖!
  
  那是破空的声音。
  
  陈易瞬间拧身,一柄短剑就擦着他的脸颊而过,剑风刮下一道划痕。
  
  他拧身望去,瞥见双姝鸟的身影。
  
  几乎是一瞬之间,陈易骤然跃起,冲入到密密麻麻的山林之间。
  
  可似乎对他的行动轨迹早有所料,一道黑影越过枝桠,撞破夜幕,刀锋拉起一道白光。
  
  陈易脚步止住,连退数步。
  
  那刀锋所过之处,相当几人合抱的宽厚巨树,裂开深而狰狞口子。
  
  陈易还来不及喘出一口气,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嗓音:
  
  “猫捉老鼠,好玩么?”
  
  他的头拧了过去,眼眸倒映出了那雍容女子的姿容。
  
  回首崖上,安后娉婷而立,眸里波澜不兴。
  
  陈易道:“我实在想不到,娘娘竟要…亲自捉拿我。”
  
  看到她们的到来,陈易意识到一件事,自己被那樵夫和他老母给卖了。
  
  怪不得谍子们看似远离醉江山,原来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。
  
  陈易抽剑出鞘,一人一剑,披着浸饱了血液的衣裳,屹立在月色之中。
  
  触目惊心的伤口暴露在外,隐约可见白骨森森,披着黑袍的她掌心一疼,原来是不觉间攥紧了手。
  
  安后手又松开,寒声道:
  
  “他们卖了你,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,你会杀了他们吗?”
  
  “不会。”
  
  “为何?”
  
  “那是对母子,我不忍心。”
  
  “但你忍心背叛我。”
  
  她的语调骤然拔高,陈易霎时沉默,他看着安后,后者的眸子里盈着伤痛。
  
  好一会后,陈易道:“我没背叛你,从一开始,我就没答应你什么,更不可能把你当作娘亲。”
  
  安后心口忽然绞痛,她笑道:“好、好、好,我会杀了你,要慢慢杀。”
  
  一令落下,三位座主退后开来,她们像是驱赶围杀猎物的猎狗,围堵住猎物的去路。
  
  她们是世上最好的杀手,也是最听命的猎手。
  
  安后已被激怒,身影如鹰般袭掠而过,劲风呼啸,她结起伏魔印,身上冒起团团佛光。
  
  掌锋抵近,寒芒惊眼,陈易骤然后退,然而下一刻,安后的脚步变幻,一朵莲花生起,竟先一步绕到了他身后。
  
  一掌直袭手腕。
  
  陈易单脚一点,身影跃起,半空中拧动,险而又险地躲过这一掌,豆大的汗水滴落下来,砸在那掌锋掀起的劲风之中,被撕扯得七零八落。
  
  宛如怒目金刚亲自轰出一掌,佛光之下,岩石碎裂如块。
  
  他旋即一脚踏在飞溅的巨石上,接着助力,一跃十来丈远。
  
  距离顷刻拉开,看似他已寻回了一线生机。
  
  但安后的双手呈施无畏印,身后金身法相巍峨,横推而出。
  
  庞大的掌罡破空,破开赤金舍利子的光环,正中陈易已遍体鳞伤的躯壳。
  
  陈易“嘶”了一声。
  
  他嘶声疼呼之时,安后的脸庞震了一震。
  
  她的嘴唇微微抿紧。
  
  本来想让他惨死在一掌一掌之下,但那疼呼声响起里,她突然有千言万语想问出声。
  
  而她咬住牙,抬步向前,对陈易追杀还在继续,曾经在佛堂一战,那是陈易全盛时期,她虽败,但败得不多,而如今陈易早已历经大战,遭受重创,她已稳操胜券。
  
  他受了重伤,许多时候哪怕看见掌锋来了,都无力去躲。
  
  而且还有三位座主以坐镇护法,甚至会暗箭伤人。
  
  像是高明的猎狗,围绕在主子身边咆哮,恐吓着猎物一般,
  
  安后与陈易的交手仍在继续,他的剑意虽不曾枯竭,但周身真气流转缓慢,曾经锐利无比的剑招,被一次次化解,只能勉强护住周身,像是根本就无力还击。
  
  佛光被一剑剑斩灭,又一次次是“升起”,其中一剑袭来,安后抓住空隙,俯身躲开一击,接着便反手一掌,推入到陈易的腹部上。
  
  腹部瞬间震荡,陈易被打退数丈,嘶出一声闷哼。
  
  安后怔怔看着他,见他浑身是血,恍惚失神中竟下意识问道:
  
  “你疼吗?伤得重不重?”
  
  她脸庞又是一颤,竟不住出声道:
  
  “你求我,我让你痛快死。”
  
  陈易没有回声,他挽一剑圈,剑花飞掠,破开袭来的佛光,接着他头也不会转身狂奔。
  
  安后像是缩地成寸般,脚踏莲花,直跃而去。
  
  几乎是眨眼之间,她便来到了陈易面前,接着朝他后背的心脏处,轰出一掌。
  
  佛光在漆黑的夜色里犹为晃眼,陈易及时反应过来,止步回身,抬剑挡住这骇然掌击。
  
  掌风刮面,轰然巨响,让人想起了寺庙里洪钟大吕的撞击声。
  
  陈易连退数步,身影摇晃,胸前伤口好似再度撕裂开来,仍然举剑护在身前。
  
  他凝望着安后,清楚看得见这女人的恨意,那是佛光掩盖不了的,她想他死,四日来追杀就没给他留一线生机的机会,但此时此刻,她的凤眸好像酸涩了,掠过一抹…痛心。
  
  安后压抑住许多情绪,她已再度欺身向前。
  
  掌锋凌冽,滔滔不绝的佛光奔涌,掌掌都掀起狂风,骤雨般席卷,搅碎枯叶、搅碎树皮、搅碎岩石,嗡嗡的碎裂声不绝于耳,陈易以剑勉力敌挡,二人一步步逼近山崖。
  
  一掌连着一掌,绵绵不断,威势惊人,但好几次都错开致命之处,而是砸向他的手臂,击向他的腹部,伴随掌锋的间隙,是她的发问。
  
  “你为何要走?”
  
  “我给你的还不够多么?”
  
  “你为何要行叛逆之事?”
  
  掌锋时而轻飘而动,时而重如山岳,虚实相合,她双手迭起,最后双掌重砸陈易的剑锋,二人的身影都被反震得倒掠开去,虎口开裂,渗出了鲜血。
  
  陈易没有回应,他仍然杵剑而立,昂着头站在她的面前。
  
  安后倒退数步,站定在山崖边上,顷刻沉静下来,眸光掠起杀意。
  
  她直直凝望陈易,寒声问道:
  
  “今时今日,祀天坛里你后悔救我么?”
  
  回答她的,只有三个字。
  
  “我不必。”
  
  那人独立,仍旧举剑在前。
  
  既不是“我后悔”,也不是“我不会”,而是这样一句话,安后停顿了下后,脸上似哭似笑。
  
  这女人好像疯了,自涂山地宫出来后,就已经疯了。
  
  地宫是一个契机,因这契机,她把太多太多的情感寄托在陈易身上,膝下无子的怨念、宫中守寡的悲哀、复仇的欲望、以及那一丝…若有若无的渴望,直到今时今日,她才发现真相……
  
  随之而来的,就是滔天恨意。
  
  人世间因爱而不得的恨,深得可怕。
  
  “我对你不好吗?”
  
  她忽然又问。
  
  安后俨然已是怒急,她好像早已悲愤交加,她想不明白她施了这么大的恩典,陈易犹不领情。
  
  “皇天后土,天地之理,莫说我封你侯位,赐你婚事,便是君要臣死,你都得去死!我是大虞的太后,天下的君母,不单是你一人之母,为这份情谊我让步如斯,你却仍如此狂悖忤逆。
  
  我告诉你,今日你死之后,不止挫骨扬灰,还以恶谥加之,让天下皆知你乃无父无君之徒!”
  
  安后厉声呵斥,话语尽是诛心之言。
  
  陈易冷笑道:“我在乎吗?”
  
  像是为了激怒她,他的话却比诛心更诛心。
  
  安后的目光里满是不可置信,她从这短短的话语之间,仿佛听到了她一生里都不曾听到的东西,那种与她不在君要臣死之中的事物,与天下万民都相悖的事物。
  
  “你不在乎…”
  
  这一瞬间,她瞪大了眼,
  
  “你怎敢不在乎?!”
  
  安后的十指都在轻颤,她好像终于明白,这个臣子从来没有哪怕一刻听命于她。
  
  他只是在做他想做的事,无关天恩、无关圣眷、也无关她。
  
  安后眼里已是暴怒,嘶声道:“乱臣贼子、乱臣贼子!时至今日你都敢忤逆我,你不得……”
  
  “你闭嘴!”陈易杵剑在前,厉声打断:“太后,你以为你赐我许多,你以为你为我让步,但从一开始我就不需你赐,你单方视我为刀,又单方视我为子,是刀是子,不过是你一念之差,君要臣死,不得不死,你眼里何尝有过是非?!不是你觉得你对我好,我就要听你的,就要心甘情愿去杀我不想杀的人!你眼里无非是个‘忠’字,那我今日明言,我不忠!任你上千百恶谥,我照样是乱臣贼子,我生有不臣之心,哪怕不得好死,也忠于已心,偏不忠你!但当来日,我提刀入洛,拼了一条命不要也踏碎景仁宫,将你从金銮宝座上扯下,让你亲眼看见何为大厦崩塌!”
  
  寒风都在这一刹那停滞,寂静如斯。
  
  安后临朝称制如此多年,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厉声喝骂,她双眸瞪大,像是从未见过如此狂悖之徒。
  
  他还是他,那个无法无天的陈尊明。
  
  连那三位座主,此刻都在轻轻颤抖,本应不露情绪的她们,此刻都掠过了不可思议。
  
  而陈易张开了手,傲然而立,迎着众人的目光轻蔑道:
  
  “大可杀我。”
  
  三位座主此时缓缓跟上,方才安后出手之时,她们为免误伤,一直未能出手。
  
  而眼下,也没有她们出手的机会。
  
  “给我一把剑,我亲自杀他。”
  
  话音落下,双姝鸟毫不犹豫地抛去短剑。
  
  安后将剑接在手里,锋芒锐利至极。
  
  而陈易将这一幕尽收眼底。
  
  一切看似他身受重创,看似他体力不支,已是勉强维持,可事实并非如此,鬼门关上走了一遭,他未曾丧失过多少冷静。
  
  可安后不一样了。
  
  她已怒发冲冠,
  
  愤怒会让人更为无所畏惧,但也会让人失去理智,一点点猜入陷阱之中。
  
  而缺失实战经验的她,却意识不到这一点。
  
  而陈易的节节败退,不止蒙骗到了安后,更蒙骗到了三位喜鹊阁的座主,惯于听命的她们此刻近乎将警惕放到了最低。
  
  围猎,围猎,站在圈外的猎狗们不会想到,主子会被猎物咬死。
  
  安后缓步而去,当她来到陈易面前时,一剑轰了出去。
  
  陈易迎着就一剑斩去,剑锋毫不滞涩,寒光倒映着他血迹斑斑的脸。
  
  安后手腕拧动,瞬间变招,由下往上一推,两剑相撞,骤然震荡,轰鸣不已。
  
  他发梢间凝固的血被风浪溅射到她脸上。
  
  安后的瞳孔微缩,下意识地收了手。
  
  陈易抓住机会,原本看似失力激颤的身子陡然掰直,踏前一步,轰然一剑。
  
  剑意暴涨,三尺剑罡浩荡,劲风私掠于山间,
  
  直刺而去的灭禅剑破开重重佛光!
  
  安后从未想到过他竟留有余力,重重佛光破了开来,她一掌迎去,掌锋与剑锋相撞,爆裂出了轰鸣之声。
  
  她的身子化作一轮金色的身影,被震得倒掠,身子倾斜,朝着身后万丈悬崖退去。
  
  毕其功于一剑,机会只在这一瞬之间,在那三位座主惊愕间来不及反应的关头,一剑过后,陈易骤然激射而去,再来一剑。
  
  他几乎舍弃了所有的反手防御,只求这一招。
  
  安后勉强稳住身形,反应过来,此时此刻陈易毫无防御之术,她若以伤换命,就有一剑的机会搅碎他的心窝。
  
  近在咫尺。
  
  一剑探出,剑风凄厉,风声中犹带嘶鸣之声。
  
  她凤眸拧起,仿佛已经看到他死不瞑目的模样。
  
  可是,但见一点光华飘起,又往下坠落,安后眸光一僵,柔肠寸断,那是她给他的玉坠。
  
  多么刺眼,可他竟然还戴着……
  
  他怎么还戴着呢.
  
  这一瞬间,她突然之间觉得,杀了他会失去什么。
  
  那口口声声说要杀了他的女人,看到那刻着“易”的坠子飘荡,下一刻竟剑离了手,她反手一推,一掌撞向了剑锋,把自己推得很远很远。
  
  她朝山崖坠去,嗓音沙哑:
  
  “你不要忘记我……”
  
  泪滴飘荡而起,砸在了他的脸庞上。
  
  二人的距离越拉越远,陈易刹那停住,看见她的身影逐渐隐没,山林幽幽,寒风吹着回首崖,虽是呼啸,又似在呜咽……
  
  祝大家国庆快乐!
  
  明天有国庆加更!!!
  
  这一章修改了好几遍,这一卷还有一章。
  
  下一卷就是陈易走江湖归来,去西晋,入南疆,携手秦青洛,踏破景仁宫了。
  
  会出个卷末总结加单章汇报。
  
  (本章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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