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百五十九章 闵宁搭手(二合一) (第1/2页)
吴不逾人随剑散。
陈易那一剑下,他本就身死,却那弥留之际,唤回另外两道“吴不逾”,三清归一,重提一气,再出此生以来最后一剑。
一剑即天地。
阖上眼睛,那一剑压来的景象仍在回荡。
陈易提起一气,盘膝而坐,鲜血泊泊流着,洒落地上点点红斑。
都结束了…
这曾经的天下第一已身死道消,天地一剑不过回光返照,终究成了道逝去的武林传说,不会比他所杀的剑仙们留得更长。
江湖易老,千秋不到。
云散风消,天地一派空明,墨染似的群青色氤氲成圆,向外排开,碎叶也无风自落,陈易视野忽然极远,望见山巅芒草茫茫,一座座剑坟迎天嗡鸣,似要死而复生,因老人的死,乍然没了约束,万千剑意纷繁凌乱,条条白色气流掠动天地间。
“一剑即天地…”
陈易张开双臂,接着往后一收。
自由自在蜉蝣天地的剑意半空一滞,白色风线齐刷偏转,浩浩荡荡,自四面八方汇聚而来,数以万千。
皆入陈易一剑。
后康剑内,仿佛有座天地,纷繁凌乱的剑意已收拢起来,好似一条条游鱼交错水流中。
陈易横剑在膝,阖上眼眸。
远天,
碧空如洗,千百年来的万象变化,可终是一生二、二生三、三生万物。
火上炎,石下坠,天地无垠。
陆英似有所感,无声间朝远方眺望,
一人、一剑、一孤影。
又或许还没结束…
他的路,才刚刚开始。
……………
哪怕陈易回来时把身子洗了个干净,可殷惟郢看到他时,仍然嗅到浓郁的血气,她被吓了一跳。
她小心翼翼端详了会陈易的脸庞,顺便捋捋他杂乱的眉毛。
陈易没有理会女冠的动作,他直直盯着昏睡中的闵宁,双眼一眨不眨。
虽说在场无人知道周依棠化身著雨依附在闵宁身上,但当时周依棠附身闵宁代打,大家都是看得清清楚楚。
陈易知道周依棠有许多事避而不谈,刻意隐瞒,只是这一回后,经涂山氏的提醒他意识到再也不能就这样让她瞒下去,他就等着跟周依棠对峙一番。
若周依棠以真身出现,陈易与如今的她问剑,大约在五五之间,鹿死谁手犹不好说,可现在就是一缕分魂,倒也不怵。
闵宁的睫毛颤了颤。
陈易把脸凑近了些。
“呃…”
她撑着身子,稍稍昂头,便看见了陈易,
“陈、陈尊明…这是在哪里?”
陈易一愣,都准备好对峙了,醒的竟是闵宁,而不是周依棠。
殷惟郢也意识到这点,咕哝出声道:“看来通玄真人不知躲到哪里去了。”
陈易出声问道:“有办法找到她么?”
女冠思索琢磨,再略一掐指,最后还是摇了摇头。
闵宁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,她用右手撑起身子坐起,浑身骨头冒起咯咯声,嘴里喘了口气,正想说话,却咳出口鲜血。
陈易立即转过脸来道:“别乱动。”
话还没落时他就扶住闵宁的肩膀让她躺下,她那英气又显得脆弱的眉宇落眼,陈易便不住心头微紧。
一别春秋,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,自己好久没心疼过闵宁了。
其实还在京城时,陈易对闵宁的心疼本来就不算多也不算少,只因她素来刚强,又一身侠气,好似永远都不需人心疼一般。
而剑池再见,闵宁秉性仍一如既往,而经江湖历练后,境界飞跃,那股子要强劲就更是锋芒毕露。
略一失神间,就见闵宁笑着看他:
“怎么,你可怜我?”
陈易笑了笑道:“不行吗?”
“去去去,犯不着要你可怜。”闵宁挥手就要推开他,冷声道:“别看我这样,真搭起手来还是你叫屈。”
所谓搭手,便是武人间不拼内力,纯以招式切磋较量,这等较量形式比摆擂更好把控,不易流血,故此在商贸发达之地的武馆镖局间犹为兴盛,而在京城这类地方鲜少听闻。
陈易并未放手,反而按住她的手臂摸了下道:“经脉损伤不少,还要静养,有丹药吗,没的话我让鸾皇给你炼点丹药。”
殷惟郢撇了撇嘴,自己竟要给闵宁炼丹,也不知成什么样了。
她心中略有郁闷,又看不惯二人亲密,便从方地中摸出一个小玉瓶子来,清淡道:“紫月化清丹,温养三日便是。”
陈易接过放到闵宁手里,他哪里听不出女冠的小小醋意,不过也没计较。
闵宁随意倒下一枚丢到嘴里,这时才问起那一战来道:“吴不逾呢?”
“死了。”陈易回得简单。
闵宁双瞳一颤,无比愕然道:“死了?”
这事于谁而言都是难以想象的冲击,多少剑道大材都身死于此,哪怕闵宁自忖日后成就绝不弱于周依棠,所想的也不过是活下来罢了,如今却听见吴不逾死了,心中自难言惊骇。
陈易微微颔首,想了想后道:“他自言剑道不过枯草,自是来到天人合一的境界,所谓武道之所以称为‘道’,便是与天地共鸣,所悟的意,更是天地的意,周依棠所悟到了物我两忘,便是让剑与天地合一,吴不逾看到了这点,故此才说她是半个可畏后生,天下第九,当之无愧,而吴不逾的境界更深,剑道为枯草,近乎涅槃,天下之中,这本就是高至山巅的境界,如同凡夫俗子认清自己是凡夫俗子,随后一朝顿悟,涅槃成佛。”
闵宁听得认真,旋即又问道:“你说近乎于涅槃,那他到底还是没有涅槃?”
陈易吐出一口气,想起吴不逾身死道消时斩来一剑,若真落身上,生死犹为可知,他缓缓交代道:“近乎于涅槃,到底还是没涅槃,他视剑道为草木禾秸,而非无物,更百年来尽侯剑道大材,就注定他绝非超脱涅槃之人,而是心存冀望,正是这一点冀望,让他来到了新的境界。”
“新的境界?”
纵话语平静,闵宁直觉险象环生,若是如此,那陈易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?
陈易慢慢道:“我的境界。”
闵宁呆愣了下,下意识要噗嗤笑出声来,紧接着便又意识到,陈易所言非虚,有些尴尬地抠了抠墙面上的剑痕。
她深深呼吸,而后道:“你的境界?”
“算是另辟蹊径,也算是走了好运,我悟到了若天地无剑,何不剑成天地,如此一来,在我的天地,我说什么就是什么,我就是…道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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